莫沫王八的尾巴還沒畫完, 沒想到就這樣被人揭穿了。

她訕訕地盯著黎潛, 哂笑了一下，扔下筆就想跑。

誰知道黎潛竟一把拽住她。

“你說的可愛的小動物……就是王八？”

黎潛挑了挑眉，目光看起來有些不懷好意。

莫沫仍然嘴硬：“誰說王八不可愛的？再說了, 我給你畫王八可是有寓意的, 王八諧音‘王霸’, 這是在告訴大家你是個有‘王霸’之氣的人……”

莫沫仍在強詞奪理，黎潛的另一只手卻已經悄悄搭上了她的肩。

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，黎潛手上稍一用力, 將她帶過來面對自己。然後畫著王八的那半邊臉突然湊近, 與她兩頰相貼。

莫沫剛塗上去的水彩顏料還沒有幹涸，黎潛的臉緊貼著莫沫的臉, 濕漉漉的王八被夾在中間。

有點黏, 有點涼，又有點微微發燙。

兩人鼻息交織, 一時間心跳和呼吸都亂了節奏。

像是蓋章似的，黎潛摁著她的頭使勁兒蹭了蹭, 這才移開。

他臉上的王八圖案已經變成了一坨黑，莫沫另外半邊臉倒是清楚地印著一只黑色王八。

黎潛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：“不錯，左邊太陽，右邊王八，很適合你。”

莫沫：……

最終莫沫硬是用了三四包濕巾，才把臉上五顏六色的彩繪擦幹凈。

四人並沒有呆到音樂節結束，畢竟都是高三生, 九點多就準備回家了。

黎潛跟莫沫一路，陳翰自然成了送沈依依回家的護花使者。

沈依依剛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，不過後來在莫沫的鼓勵下，還是同意讓陳翰送她回家了。

臨走前莫沫還沖兩人暧.昧地挑了挑眉，沈依依頓時紅了臉。

音樂節的會場和莫沫家距離並不遠，兩人打了個車，不到二十分鐘就回到小區門口。

小區對面是一條美食街，剛下車莫沫就聞到一陣燒烤的香味，情不自禁地多嗅了幾口。

晚餐的時候莫沫急著去跟沈依依會合，所以並沒有吃多少，再加上剛剛在音樂節又蹦又跳地消耗了不少體力，莫沫的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嚕了兩聲。

黎潛好笑地看著她：“你餓了？”

莫沫有點不好意思，眺望著路對面的燒烤店：“我媽老說路邊攤不健康，不讓我吃。我好久都沒有吃過燒烤了……”

黎潛擡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：“還不到九點半，要不要去吃一點？”

莫沫目光瞬間點亮：“走起！”

莫沫覬覦這家燒烤很久了。

每天晚上這裏都門庭若市，小龍蝦、羊肉串牛肉串、還有莫沫最愛的烤茄子，各種香味混合在一起，穿過小區的層層阻礙，總是能飄進莫沫的窗前。

可惜莫沫錢包額度不多，只能簡單點了幾樣，最貴的小龍蝦也沒敢點。

旁邊桌的幾個人點了兩大盆小龍蝦，嗦溜地津津有味，莫沫眼神一個勁兒往過瞟。

黎潛心中暗笑，又招手對老板道：“老板，我們這桌加一份小龍蝦！”

莫沫眼睛冒光，不過還是賊兮兮地說：“咱倆AA啊，你的小龍蝦自己付錢。”

很快小龍蝦和燒烤都端了上來。

莫沫激動地帶起手套，一邊嗦一邊剝：“小龍蝦真的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！”

黎潛只捏了一串烤肉，吃完就停了手。看她那副狼吞虎咽的樣子，心情也跟著好起來：“那你到底是最喜歡小龍蝦還是麻辣火鍋？”

莫沫頓了頓，為難道：“在吃的面前，我就是個渣男。沒辦法，我都愛。”

見黎潛不吃，莫沫奇怪地看他：“你不會剝嗎？”

其實黎潛不怎麽喜歡吃這種東西，太油膩，太重口，而且還不怎麽衛生。

誰知道莫沫真的以為他不會剝，居然主動剝好一個遞給他：“喏，很簡單的。”

黎潛沒帶手套，他們點的都是燒烤，老板也忘記給他們配筷子，左顧右盼了一陣，黎潛只能低下頭，就這莫沫的手，把那只剝好的小龍蝦吃進去。

莫沫臉一紅：“你自己剝！”

看她害羞，黎潛就越發想逗她：“我買單的小龍蝦，都讓你吃，你幫我剝一個怎麽了？”

莫沫正準備用油手錘他，就發現旁邊桌似乎有人一直在盯著她看。

黎潛也註意到了那桌的目光。

在他們斜前方，有兩個社會氣很濃的中年男人，目光總是若有似無地往莫沫身上瞟。

用那種色瞇瞇、黏糊糊的眼神，一會兒看看莫沫的臉，一會兒瞟一瞟莫沫桌子下的長腿。

莫沫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腿。

黎潛臉色沈了下來，警告似的瞪了那兩人一眼，然後把自己身上的衛衣脫了下來。

莫沫沒反應過來，驚道：“你怎麽脫衣服！”

黎潛穿的套頭衛衣，幸虧衛衣裏面還穿著一件白T，他把衛衣整理好，蓋在莫沫的光腿上，淡淡道：“怕你冷。”

莫沫當然知道黎潛的意圖是什麽，心中有些感動，不過更多的則是被那兩個人渣膈應到的反胃感。

吃也沒了興致。

“要不咱們打包帶回去吧。”莫沫悻悻地摘下手套。

黎潛點點頭，遞給她兩張衛生紙：“那我去結賬，你收拾一下。”

“好，我一會兒把錢轉給你。”

莫沫把手擦幹凈，準備收起搭在腿上的衛衣。

誰知道黎潛剛離開座位，前面那桌的兩個男人居然晃了過來，直接坐在莫沫對面。

其中一個光頭男猥.瑣地打量著莫沫的腿，笑道：“小妹妹，剛剛那男孩是你男朋友？”

莫沫冷著臉站起來：“關你什麽事。”

她一站起來，光裸的長腿就更顯眼了。

兩個猥.瑣男應該是喝了不少酒，那光頭眼睛都直了，伸手就要往莫沫的腿上摸：“妹妹，不如跟哥哥們去玩怎麽樣啊？”

莫沫一驚，連忙後退，不小心絆倒了旁邊的椅子。

她慌張地大叫：“你幹什麽，臭流.氓！”

“別裝了，你把這麽漂亮的腿露出來，不就是為了勾.引男人的麽？”光頭竟一點也沒有收手的意思，站起來往莫沫身邊湊，“就讓哥哥摸一下，又不會少塊肉？”

莫沫又急又怕，順手抄起桌上沒吃完的小龍蝦，直接潑到光頭臉上。

光頭的腦袋就像一只沾了醬料的鹵蛋，又辣又燙的湯汁順著他頭頂澆下，徹底將他激怒。

他隨手抹了把臉，怒氣沖沖地朝莫沫撲過來：“你這個臭表.子……”

然而下一秒，黎潛就從他身後抄起地上的椅子砸向他的背。

光頭的同夥立刻撲向黎潛。

黎潛靈活地躲開，一手揪住光頭的領口，狠狠給了他一拳。

那陰霾的目光，不禁讓莫沫想起上個世界的黎潛。

周圍的顧客都因為這場鬥毆紛紛躲開，店老板連忙打了報警電話。

旁邊桌的幾個小夥也上前勸架。

可黎潛就跟瘋了似的，把光頭推到在地上，一拳一拳砸在他臉上。

“你剛剛說什麽？！你想對她做什麽？！”

那同夥見狀，順手抄起旁邊的啤酒瓶，準備往黎潛身上砸。

莫沫迅速反應過來，在他還沒來得及出手的時候，就不要命似的撞向他的身體。

同夥□□本沒註意到沖過來的莫沫，居然就這樣被她撞倒在地上。

莫沫連忙用黎潛的衛衣捂住他的臉，趁他看不到的時候，迅速踹開他手裏的啤酒瓶，然後瘋狂撕拽他的頭發：“我非得把你薅成跟他一樣的禿子不可！”

周圍人連忙上來拉架，不過莫沫是女生，拉架的人都是在護她。

所以莫沫非但沒吃虧，還趁著那同夥男沒爬起來之前，狠狠地在他臉上踩了兩腳。

黎潛那邊就沒那麽輕松了。

雖然兩人成功被勸架群眾拉開，可莫沫開始明顯看到，黎潛的嘴角掛了彩。

“你沒事吧？！”莫沫連忙撲過去，抓著黎潛仔細查看。

除了嘴角那點傷，其他好像沒什麽。

光頭就慘了，鼻青臉腫，牙還掉了兩顆。

鬧騰了沒一會兒，警察就迅速趕到。

莫沫一見警察，立刻嚎啕大哭：“警察叔叔你要幫我做主啊！我還未成年！這兩個變態騷擾我！還打了我朋友！”

警察看了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光頭，又看了眼黎潛：“你確定……他打了你朋友？”

莫沫哭道：“是啊，你看他都吐血了，保不準是內傷！”

只是嘴角被蹭破皮的黎潛：……

“好了好了……”警察安撫她，“你先別哭了，老板是哪位？跟我描述一下現場情況。”

老板和圍觀群眾說的差不多。

畢竟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，黎潛和莫沫一看就是兩個孩子，擺明是那兩個人渣想對人家女孩子做點什麽，男朋友看不下去了才出手打人。

怎麽看都是正當防衛。

警察調查清楚情況，把涉案四人一起帶回警局做筆錄。

莫沫還是頭一次大晚上的進警察局。

她有些緊張，又擔心黎潛的傷勢，不住地仰頭看他：“你沒事吧？有沒有哪裏覺得疼？”

黎潛搖搖頭，嘴角的血漬已經拿衛生紙擦幹凈了，只是稍微還有點青紫。

“你呢？”黎潛打量她，“你沒受傷吧？那個人渣碰到你了嗎？”

“沒有。”莫沫促狹地笑了笑，指著光頭同夥明顯禿了一塊的腦門道，“我還拽掉了他一撮頭發！”

黎潛不禁笑起來：“你還挺厲害……”

“笑！還知道笑！”正在做筆錄的警察厲聲呵斥兩人，“還是學生吧？學校沒教過你們不要打架嗎？！”

莫沫頂嘴：“學校說要學會保護自己。總不能別人把拳頭伸過來，我還把臉湊上去吧？”

警察一拍桌子，怒道：“你們還覺得自己做的挺對？兩個學生大晚上的不在家學習，在外面吃什麽燒烤？！”

“小小年紀就早戀，看看你們這副德行！能考的上大學才怪！”

莫沫：“不好意思，我是年級第一。”

黎潛：“我是年級第二。”

警察：……

不過這次鬥毆事件過錯的確不在黎潛和莫沫。

畢竟是兩個流.氓想要騷擾莫沫，黎潛也是為了保護她才被迫出手的，屬於正當防衛。

警察給莫爸莫媽打了電話，叫兩人過來贖人。

按照章程，只要好好教育他們一通，就可以放人了。

莫爸莫媽還沒到，警察只能喋喋不休地訓斥兩人：“以後遇事不要沖動，這次是對方人少，如果人多，你們不就吃虧了？”

“凡事都要動動腦子，可以向店主求助，也可以先躲開，迅速報警。”警察頓了頓，又去打量莫沫。

她穿著短褲，兩條大長腿異常顯眼。

“還有你。”警察指著莫沫，“女孩子要自尊自愛，你還是中學生，就應該穿著像中學生的樣子。穿的太暴露不就是在引人註意嗎？”

莫沫撇嘴：“什麽叫自尊自愛？我穿短褲就不自愛了嗎？”

警察正準備懟她，一旁一直未開口的黎潛突然拉了莫沫一把，將她護在身後。

他盯著警察的眼睛，目光冷峻：“警察叔叔，我覺得你說的不對。”

“她穿什麽，怎麽穿，都是她的自由。”

“沒錯，我們的確是中學生，但是在學校的時候我們按照規定穿了校服，私下穿什麽衣服不應該被約束。”

“最重要的是，她穿短褲，並不是那些壞人可以騷擾她的理由。”

黎潛一字一頓，字字鏗鏘：“你們這是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論。”

“遇到這種騷擾案件，應該受到懲罰的是那些流.氓，女孩子們並沒有錯。如果連代表著公信力的警察都認為女孩被騷擾是女孩的問題，那麽這種案件就永遠無法杜絕！”

那名警察臉上一陣青一陣白：“我沒有別的意思，我只是在告訴她要保護好自己……”

“您說的沒錯！”莫媽和莫爸焦急地從門口趕來，莫媽連忙攬住莫沫，緊張的打量她。

莫爸則冷冷地註視著不遠處被帶上手銬的兩個人渣：“從小我就教育我的女兒要保護好自己，但我認為更重要的，是讓那些男孩的家長們教育好自己的兒子，不要去傷害其他人。”

那警察抹了把冷汗：“你們說的對。”

“但……”他還是猶豫的看了莫沫一眼，“穿著還是註意一點比較好。”

莫爸莫媽很快將兩人接了回去。

原本莫爸要把兩人帶到醫院檢查，可黎潛堅持表示不用，時間也已經過了淩晨，莫媽見兩人並沒有受太重的傷，就把人帶回家了。

黎爸黎媽這會兒還在國外出差，莫爸給他們打了電話說明情況，先讓黎潛回去洗澡，準備一會兒去幫他檢查一下傷勢。

莫沫洗了澡出來，看到莫媽準備的各種跌打損傷藥，自告奮勇道：“我去給黎潛送藥吧。”

莫沫沒受傷，就是薅那同夥的頭發有點手酸。

莫媽看了眼還在給黎潛爸爸打電話的莫爸，就點了點頭：“也行，你先把藥拿給黎潛，一會兒讓你爸再過去看看。”

莫沫連忙抱著藥箱直奔對門。

她摁了幾下門鈴，屋裏一直沒動靜。

這讓她不禁有些擔心。

還好她知道黎家的密碼，連忙自己打開門沖了進去。

剛打開門，正巧碰到黎潛從衛生間出來。

他身上只穿著一條平角內.褲，身材修長，肌理清瘦明顯。

莫沫登時楞住。

目光不由得向下游弋，停留在黎潛的腹肌上。

他的腹肌很漂亮，但在下方邊緣的部位，一塊不大不小的青紫沒入內.褲邊緣，似乎傷在了小腹的部位。

黎潛沒想到莫沫居然就這麽大剌剌地闖了進來，連忙沖進臥室，過了幾分鐘才穿戴整齊出來。

臉上還掛著一絲可疑的紅暈：“你……你怎麽不敲門。”

莫沫也有些不好意思：“我摁門鈴了，你沒聽到。”

她猛然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，連忙把藥箱捧過去，拉著黎潛坐在沙發上：“你除了嘴角還有哪裏受傷嗎？”

黎潛碰了碰嘴邊的青紫，稍微有些吃痛，不過還是強忍著搖頭道：“沒有了。”

剛剛他小腹的部位明顯青了一塊，為什麽不承認？

難道說……傷到了某個不可描述的位置，所以他才不好意思說出來嗎？

莫沫痛心地往他小腹的部位看了一眼，從醫藥箱中拿出一瓶跌打損傷藥：“我幫你上藥。”

說著就要撩開黎潛的上衣。

黎潛一怔，身體連忙後仰：“你你你幹什麽？”

莫沫嘆了口氣：“對不起，你都是為了我才變成這樣的。”

她目光游移到黎潛的重點部位：“即使你受了傷，以後不行了，我也會對你負責的。“

黎潛：？？？

作者有話要說：  終於趕上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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